2025年的棉花收成正在中亚各地展开，这一景象揭示出该地区在兑现长期承诺的改革与持续存在的强制手段、日益加剧的经济压力之间艰难调和的现状。从土库曼斯坦到塔吉克斯坦，棉花曾是苏联中央计划经济中的“皇冠上的明珠”，长期被誉为“白金”，如今依然是政治敏感且经济至关重要的作物。
土库曼斯坦：强制动员现象持续
在土库曼斯坦，为棉花收成进行的大规模动员几乎没有变化。《土库曼斯坦纪事》报道，在9月的一次内阁会议上，总统谢尔达尔・别尔德穆哈梅多夫下令所有地区于9月10日开始采摘棉花。就在两天前，卫生部已指示医疗机构派遣医生、护士、护理员甚至技术人员前往田间，每人被分配每日45公斤的采摘定额。
在土库曼纳巴德镇，医院工作人员表示，医生在夜班结束后需立即前往田间。拒绝前往者必须自费雇佣替代人员，每天支付约50马纳特（14美元）。结果是，每月工资中高达三分之二都用于支付这些非官方的收成任务开销。年轻员工被派往田间时，年长的员工则在支持极少的情况下勉强维持医院运转。
乌兹别克斯坦：改革推进，但强制阴影犹存
相比之下，乌兹别克斯坦已正式终结了苏联式的强制劳动。政府废除了对儿童和公共部门人员的动员，于2020年取消了国家棉花定额，并与国际劳工组织（ILO）合作监督这一转型过程。2022年3月，由人权组织、工会和服装品牌组成的全球联盟“棉花运动”取消了对乌兹别克斯坦棉花的抵制，理由是系统性强制劳动已结束。该运动始于2011年，曾获得超过330个全球品牌的支持，包括H&M和Zara。
然而，强制手段并未完全消失。
在Kun.uz最近发布的一段视频中，苏尔汉河州萨里奥西奥区负责家庭和妇女事务的副州长（hokim）迪尔富扎・塔什马托娃，因当地治理机构（mahalla）的员工未能招募到足够的采摘工而对他们进行斥责。她要求每位“女性活动家”再找到5至10名劳工，总共需150人，并威胁不达标者将被解雇。“你还算个女人吗？不知羞耻！毫无道德！不想工作就滚！”她在棉田里大喊道。
根据美国农业部的数据，尽管近年来机械化有所进展，乌兹别克斯坦约70%的棉花仍靠手工采摘。过去两季的收成一直受劳动力短缺困扰，因为愿意从事这项体力要求高且工资低的工作的人越来越少。地方治理委员会（mahallacouncils）常常被迫动员失业或低收入居民。
在公众的强烈反对下，乌兹别克斯坦减贫与就业部根据《行政法》第51条（禁止强制劳动）对塔什马托娃处以2060万乌兹别克斯坦索姆（约合1660美元）的罚款。
乌兹别克斯坦长期存在的强制棉花劳动历史，可追溯至其被指定为苏联棉花单一栽培地的时期。几十年来，学生、教师和医务人员都被派往田间以完成国家定额。独立后，这一制度一直延续，直到国际社会的审视促使其进行改革。
国际劳工组织将2022年抵制的结束誉为近年来最重要的劳工权利胜利之一。尽管如此，2025年的收成情况表明，废除根深蒂固的强制体系仍是一项持续的挑战。
塔吉克斯坦：棉花产业的严峻经济困境
在乌兹别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纠结于劳动实践问题时，塔吉克斯坦的棉花产业正面临严峻的经济危机。正如《中亚时报》此前报道的那样，农民被迫以每公斤6-6.5索莫尼（0.66-0.72美元）的价格出售原棉，远低于7-8索莫尼（0.77-0.88美元）的估计生产成本。农民们表示，每公斤至少需要10索莫尼（1.10美元）才能实现收支平衡。
“如果我们不以至少10索莫尼的价格出售，我们就会破产，”哈马达尼区的一位种植者告诉《中亚时报》，并呼吁政府进行干预。
棉花产量急剧下降。塔吉克斯坦2022年收获40.47万吨，但2024年仅收获25.32万吨，降幅近40%。春季的强降雨使播种推迟了两个多月，导致今年的收成推迟到9月下旬甚至12月。劳动力短缺也在加剧，因为采摘棉花每公斤仅支付1.5索莫尼（0.16美元），远低于建筑业或出国打工的工资。
尽管面临这些挑战，棉花仍然是战略性出口产品。伊朗、土耳其和中国是塔吉克斯坦的主要买家，仅伊朗就占出口量的68%。政府已推出一项2040年战略以重振该产业，承诺提供补贴、建设加工厂和提供优惠贷款。但就目前而言，这些计划中的许多仍未实施。
专家警告说，如果不进行有意义的改革，包括开放出口市场和引进现代化农业设备，塔吉克斯坦的棉花产业可能会在过时的体系和不可持续的定价的重压下崩溃。